醉里ぁ寻欢

一、路遇

    天似穹庐,冷风如刀,虽已初春,天气却仍十分寒冷。大地上冬雪未融,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苍茫之色。


    远方,一辆马车踏雪而来,车后还有三名骑士随行,车轮碾转,马蹄飒沓,所过之处卷起阵阵冰屑,留下碎雪纷扬。


    车帘被一只稍嫌苍白的手卷起,露出一张清隽的文士面孔:“孙福,还有多远啊?”


    驾车的那人闻言稍稍侧头看了一眼,随后马上就把视线转了回来,道:“管家,您先把帘子放下来吧,别让寒气灌进去了。”看了看天色,“看情形,今天是不可能赶到下一个城镇了,说不得就要在这旷野露宿一晚了。”


    “露宿什么的倒也无碍,只是还要早些寻到适合扎营的位置才是。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就有点麻烦了。”


    “管家说得是。”一名骑士策马上前来,正欲说话,忽然神色一凛,转头望向前方。


    这等时节,天黑得早,这一会儿工夫就暗了不少。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能见度也大大降低,将将能看见二三十步的距离,再远就瞧不清了。


    雪原上很是寂静,除了他们一行人似是再无其他生物,可那名骑士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一步步逼近。


    拉车的骏马猛然长嘶一声,几乎人立而起,车厢险些倾倒,吓得孙福连忙勒住马缰,一阵安抚,待两匹骏马不再那么焦躁不安,孙福才腾出空来问车内的管家崔默,方才可有磕碰到。


    崔默的声音还算沉稳:“我没有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马儿突然受惊?”


    “这,小人也不知。”孙福也很纳罕。


    后面两名骑士也追了上来:“大哥,出什么事了?”


    当先的骑士神情很是严肃:“小心戒备,有敌人。”


    “敌人?”稍小的骑士四处看了看,笑道,“这冰天雪地荒郊野外的,除了我们哪还有什么人啊?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不然……”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他双眼蓦地睁大,定定的盯着一个地方。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和他差不多,皆是满目震惊。


    在这荒野雪原上,不知何时,一双双透着残忍凶光的幽绿色的眼睛出现在夜色中,四面八方的层层迫近,将他们团团围住。


    几人座下的马又开始躁动起来,四蹄刨着霜雪,打着响鼻,像是想要不顾一切的夺路而去,却被几人勒紧缰绳,强自安抚下了。


    夜色中,那数十双惨绿色泽的眼眸越发渗人,而随着他们的逼近,隐藏在黑暗中的身躯也显露出来。


    “咕噜。”一片寂静中,不知是谁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包围了他们的,赫然是一群饿狼!!


    白色的皮毛已显黯淡,沾染了灰尘,毛下的躯体亦瘦得有些脱形,但仍能看出那躯体中潜藏的爆发力。


    打头的骑士握了握手中的兵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驾车的孙福和车厢,跟着又把视线移到群狼身上。


    虽然面前的是一群似乎饿了很多天的狼,但他并不觉得高兴。这种时候,狼的凶性因为饥饿只会被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它们会前赴后继不顾一切的撕碎他们五人!


    若是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大不了打不过就跑,但是现在多了两个累赘,打是打不过,跑也跑不掉,该怎么办才好?


    “大哥,怎么办?”最小的那人来到他身前,边紧张的观察着狼群,边压低声音问道。


    狼群越逼越近,他们已经能够隐隐闻到食肉动物口中特有的那种腥臭气息。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情再去嫌弃什么。


    崔默透过窗帘知道了外面的情形,他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明白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不给外面的护卫添乱,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出生天。是以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车厢中,一声也不吭。


    几匹骏马不安地用前蹄刨地,像是欲后退,又像是想冲上前踢开那几匹已差不多近在咫尺的雪狼。


    狼群似乎也畏惧马蹄,不敢一下子就扑上来,可仍步步逼近着,有几匹甚至与他们只有三步远。这个距离护卫三人已然能看清狼口中森白的獠牙和欲坠的垂涎,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令几人只觉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打头的骑士咬了咬牙,对孙福道:“等下我们三个引开狼群,你驾车冲出去,跑得越远越好。”


    孙福望着他,瞳孔一缩,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上!”头也不回的大喝一声,冲向狼群。


    另两人握紧兵刃,紧随其后。


    几乎是同时,一声长啸从远方传来。


    那啸声凄厉却悠远,绵长而又充满威严,那种独属于山林、雪原的野性声音遥遥传来,层层叠浪般绵绵不绝,回绕在这片旷野,久久不散。


    仿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肉眼可见的,群狼似都兴奋起来,纷纷仰天响应,此起彼伏的嚎叫与那啸声交相呼应,形成了一首慑人的荒野之曲。


    五人置身其中,丝毫不觉得见奇景的惊奇与兴奋,纷纷色变。那冲入狼群的三人更觉嘴里泛苦:那发出啸声的无疑是狼王,有狼王在,无论他们杀了多少狼,其他的狼也不会退去的。今日……恐怕难以生还了……


    虽这般想着,然他们已是开弓之箭,无回头之路,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命为后面的两人博取一线生机了。


    群狼像是也知道这三人才是主要的敌人,狼王的号令一下,大部分狼都扑向这三人三马。每个人都要同时招架十多只狼,几乎被狼群淹没。


    饶是他们素来悍勇,也防不住这样四面八方扑来的敌人。


    群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畏惧,前一个同伴被拦腰斩断,后面的觑准空当接着往上扑。


    三人的坐骑初时也踢开了几头狼,但后面就应接不暇,被饿狼们在身上咬了好些口。骏马疼得悲嘶,越发暴躁,几乎将背上的人颠下来。


    只是一会儿工夫,三人连同自己的坐骑纷纷负伤,雪地被交战双方的血融了一大块,呈现出鲜艳的色泽,那颜色就像是迎风招展的寒梅,有一种别样的美。


    鲜血更刺激了狼群的凶性,纷纷嚎叫起来。


    三人将将背靠在一起,张勇的刀已经换到了左手。他的右臂上鲜血淋漓,缺了的那一大块肉已分不清是入了哪头狼的腹,只是他的神情仍旧坚毅。内心的焦躁完全没有显露出来。


    他侧首看了眼后方,那辆马车仍在那里,只是其中一匹马的前蹄已经断了,连累的整个马车都有些歪倒。马车外围着五六匹狼,却不知何故没有进攻,只是团团围着。


    心中稍稍松了些,他努力想找出一条出路。


    或许狼群也累了,或许只是知道他们无力逃跑,一眼看不清数量的狼群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起来,里层的狼似是不死心的在寻找他们的弱点,而外层的狼亦是虎视眈眈。


    对峙仿佛持续了很久,又仿佛只维持了一瞬,从群狼停下攻势到复又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只有片刻,然而就这片刻已经让张勇三人得到了些许喘息之机,能够多作战一些时候。


    手中的刀越来越沉,三人已经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已渐渐有些模糊,却仍凭一股意念咬牙坚持着。他们身后还有同伴,他们不能倒下。


    在这个时候,一旦他们倒下了,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三人几乎都成了血人,浑身上下都是红的,分不清是狼血还是自己或者同伴的血。黏腻的血液令他们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十分不舒服,眼睛沉重的睁不开,张目看去,尽是一片无际的猩红色泽。


    张勇抹了把脸,努力想叫自己清醒一些。


    他刚刚无意中似乎看到了东南方向的狼群中,有一匹比群狼体型要大一倍的巨狼坐在那里。雪白的毛发,精光闪烁的眼睛,那一定就是狼王。


    “……杀……杀……”他咬咬牙,拼力往东南方向冲,他想,杀了狼王,杀了狼王群狼无首自然就会退去了。然而他才刚刚冲出了三步远,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跟着人事不知。


    最后看见的景象,就是一削瘦黑影自他身后挟着一道无匹剑光冲向狼王……


    如惊雷裂穹,如匹练横空,剑似银龙般在狼群中翻飞,所过之处无可挡者,瞧那龙头去向,正是狼王所在!


    群狼感应到狼王危急,啸叫着,舍弃了张勇三人,扑向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影。然它们的阻挡只是徒劳。


    那边孙福和崔默知机也快,看出没有了危险,也都走了过来查看张勇三人的伤势。好在他们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外加苦战脱力,倒没有性命之危。由孙福为三人处理伤口,崔默确定他们没有事后,就扭头看向战圈,正瞧见狼王不知何时来到那人侧后方,作势欲扑。


    “大侠小心!”刚醒来的张勇急道。


    “噗——”那人潇洒侧身,看也不看,手中长剑已刺入狼王心脏,狼王喉中发出濒死的嘶吼,很快无声,被那人随手甩到一边的雪地,发出一声闷响。


    “呼——”这时先前苦战的三人都缓过气来,见危机化解,纷纷松了口气。


    狼王身死,群狼似被震慑住了,幸存下来的雪狼一个个眼睛盯着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那人,脚下却在不断后退,待退到七八步远的距离,蓦然哀嚎一声,扭身夹着尾巴逃窜而去。


    黑衣人站在一地狼尸中,动也不动,只是盯着狼群离去的方向,似乎在提防它们去而复返。


    白的雪、红的血、黑的衣,几种颜色在此时对比的鲜明,白的越白,红的越红,黑的越黑,形成一幅凄艳奇诡的画卷,却愈发凸显出那人卓然的气度。


    狼群已不可见,那人忽然伸手拂了拂衣衫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看掌中未沾丝毫血迹的长剑,随后抬头看了眼,选了个方向,迈步便走。


    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回头看崔默他们一眼。就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而他也不是赶来救人的,只不过是路过这里顺便杀狼而已。


    “大侠请留步!”从鬼门关走了这么一圈,绕是以崔默的心性,此时也不由感到一阵虚脱,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去管其他,上前几步,对着黑衣人拱手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未知大侠高姓大名?”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众人一阵惊诧,谁也没想到这个身手不凡的高手竟只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都未及弱冠的少年。


    而且……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人,崔默眼中不乏惊叹之色。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生得这般俊秀的人。


    少年的容颜堪称是大师精雕细琢的杰作,精致得无法用语言来详加描述,却丝毫不显女气,反而因为过于冰冷的神情越发显现出如刀刻般的轮廓,冷厉得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一袭不似中原服饰的黑色劲装,裁剪得极为合身,完美的凸显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配上他周身凌厉的气场,整个人就好像一把出鞘的神剑令人不敢正视。


    这样的年纪就有如此风华、如此身手,真不知是哪位名师门下,能调教出这般卓然于世的俊杰。


    黑衣少年定定地看着崔默,乌黑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看得崔默心头惴惴,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啊,是在下唐突,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崔默,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黑衣少年摇摇头,没有说话。


    崔默怔了怔,只当少年不想说,便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追问,只是转而道:“那不知少侠欲往何方?”


    黑衣少年望着他,目露疑惑。


    崔默笑道:“少侠不要误会,在下只是想这茫茫旷野,相逢即是缘分,若是顺路,少侠不妨与我们同行,彼此也算有个照应,可好?”


    黑衣少年道:“你们要去何处?”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少年的嗓音偏冷冽,却又不失清越,就像那雪山上淙淙流淌的清泉一样清澈干净,又如切冰断雪般干脆笃定,虽自有一种疏远之意,但却不会让闻者讨厌。


    听出少年有同行之意,崔默忙道:“琴川,我们正要回琴川。”    


    “琴川。”黑衣少年默念一声,随后点头道,“我与你们一同。”


    “太好了。”崔默喜形于色,“有少侠同行,这一路在下便也可安心了。”侧身请道,“少侠,请上马车。”


    少年目光扫过马车和车旁三名大汉,摇了摇头:“我不喜与人同乘。”言罢行至马车另一边,在自己与那些人间划出一道鸿沟。


    本来他救了他们性命,包括崔默在内的五个人对他是很有好感的,只是此刻见他这般倨傲态度,与他们同行倒像是施舍什么般,崔默倒还好,其他四人不由得流露出愤愤之色,只是碍于崔默,谁也没有说什么。黑衣少年更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态度,是以在崔默上车复又启程后,一路上还称得上平静。


    当晚,众人选好了夜宿地点后,只有崔默在一旁休息,余下四人除孙福在升篝火,其他三人四散开去寻找干柴和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


    天寒地冻的,猎物不太好找,要说食物他们并非没有,之前检查了五匹马后,发现除了拉车的那匹伤得很重不能再行动外,其他的马都只是皮肉伤,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因此他们宰杀了那匹重伤的马,取了些马肉作为储备粮。但既然是储备粮,自然是留着需要的时候备用的,若是找不到猎物,再烤些马肉来吃也不迟。


    不过许是运气,也许是实力,那三人不一会儿就回返了来,而且手里无一空着。一人捡了足够燃一宿的干柴,另两人打到了一只狍子和数条按理该在冬眠的蛇。


    三人回来后,就开始配合默契的忙活起晚饭来。


    不知是否有意,几人只弄了一堆篝火,隐隐将坐于一边的黑衣少年排除在外。


    黑衣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事情,只是看着自己那柄泛着盈盈蓝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的长剑,思绪飘得远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递到他面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崔默那张笑脸:“来,尝尝看。”


    黑衣少年默然接过,突然问道:“为何?”


    崔默毫不在意冰冷的地面,自顾在他身边坐下,淡笑道:“你是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黑衣少年点头。


    “一碗肉羹而已,就算是对你好了么?”崔默反问,“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们,少侠一个人在这野外生存也完全不是问题,应该说是我们拖累了少侠的脚程。何况少侠你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接下来的路程也未必不会需要少侠出手。这本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少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黑衣少年听后把头转了回去,默默喝起肉羹。


    崔默看着他,也不在意他的失礼,依旧笑得温和。


    “什么吗,不过是会点功夫,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崔管家对他这样和颜悦色,他还摆出那么一副爱答不理的脸孔,他以为他是谁啊!”


    篝火旁的四人一直注意着这边,见此更为不满,其中两人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诶,小心,别让崔管家听到了。”张勇忙制止,随后又补了句,“我瞧这少年是有真本事的,有些脾气实属正常,你们两个不要乱说话。”


    那两人撇撇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倒是真的不说话了。


    孙福倒是一言不发,只静静吃着自己东西。


    一碗肉羹很快就喝完了,崔默笑道:“少侠可吃好了?是否还要再来一碗?”


    “不必。”


    崔默点点头,接过碗放到一边,淡淡的语声带着几分好奇:“在下与少侠虽只认识不足半日,但在下却有一见如故之感。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缘分?”


    “少侠不信?”


    黑衣少年似乎怔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


    崔默不解他的反应,却努力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接着刚才的话道:“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我能在这茫茫旷野相遇,岂不证明了在下与少侠有缘?”顿了顿,又道,“白天时过于仓促,现在不如正式认识一下,在下崔默,来自琴川孙府,目前忝居管家之职,此次乃是奉主家之命出门办差,不料路遇狼群,幸得少侠出手相助。不知少侠可否方便告知从何而来,欲往何方?”


    黑衣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蓦然站起:“夜深了。”


    “嗯?”崔默还道自己过于心急打探,触怒了他,正要挽救,就见少年大步走到东边一棵树下,只留下淡淡一句话。


    “你们休息。”


    言外之意就是今晚由他守夜么?


    篝火旁的几人对望一眼,神色缓和了不少,张勇看了看他,暗道这少侠当真是个面冷心热的,想来是因为担心他们的伤势才自愿守夜的吧?只是明明一番好心,却为何要做出这般冰冷态度惹人误解?


    另有人小声嘟囔道:“还算他有良心,没有光知道白吃白喝。”


    “诶,胡说什么呢!”崔默瞪他一眼,转头冲少年道,“他性喜胡言乱语,少侠不要放在心上。”见少年已经闭上眼睛,似乎不欲理睬他,暗叹自己心急了,勉强笑道,“那上半夜就有劳少侠了,下半夜我会让人过来替换少侠的。”


    黑衣少年依旧闭着双目,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但在崔默回到帐幕,其他人也都陆续休息后,那双在黑夜中更为明亮的双眸却缓缓睁了开来。


    没有面对众人时的冷漠,少年轻轻抚摸着盈蓝长剑,目光流露出几许茫然。


    他从那个冰冷的山洞中清醒过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唯一陪伴在身边的,就只有这一把长剑。


    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扔下让他寻找七把凶剑的话后就自顾离去,只留一个不清楚七把凶剑是长什么样子,更不清楚该到哪里去寻找七把凶剑的他。不过好在那人也没有规定期限,因此他也不是很着急。


    从山洞出来后,入目的一个荒废的山谷,那样的景致熟悉得让他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他走遍了山谷中每一寸土地,隐约有许多影像闪过,却是模糊不清无法把握。


    似乎没有来过的地方,他却对每一个地方原本的用途和出去的路径了若指掌。这让他有些怀疑,有些茫然,也有些无措。


    出来后,他随意选了个方向就上路了。


    路上多数时候是自己打些野味,偶尔也摘些野果充饥。晚上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固然好,不过露宿荒野于他并非第一次,他也不是很在意。


    这把长剑本来是觉得应该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这才随身携带,不料第一次路遇野兽的时候,身体本能的用出精妙的招式,事后他又想起了很多,遂猜到自己以前或许练得一身武艺,也这般行走江湖过。


    山下的日子他应该是不熟悉的,可也不陌生。


    对崔默他们出手相助纯属一时兴起,本想救过人就离开的,不想崔默居然会发出邀请。


    琴川……有些熟悉……总觉得在那里他或许会记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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